诵经堂的檀香混着三百僧人的呼吸,在穹顶下凝成厚重的云。他垂着眼,睫毛在青灰色僧袍上投下细碎的影,耳中却辨得出后排慧能师兄念珠打滑的轻响,前排戒嗔师父刻意加重的呼吸,还有莲台上方丈释净恒翻动经卷时,袈裟摩擦木榻的微声。
十年了,从襁褓里被方丈抱上山那天起,他就比旁人更能听见这些细微的声息。就像此刻,他盯着自己露在僧袍外的手腕——那里有块铜钱大的暗红胎记,形状像朵没开全的莲,被戒律院的师兄们笑称为魔印。
无缺。
低沉的声线穿透诵经声浪,像块浸了冰水的青石砸在他头顶。李无缺浑身一僵,猛地抬头,正对上莲台上方丈的目光。
释净恒的袈裟红得像凝固的血,晨光从窗棂斜切进来,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棱。那双总是半阖的眼此刻睁得很圆,瞳仁里翻涌着某种李无缺读不懂的情绪,像暴雨前的乌云。
师父。他慌忙垂首,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。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