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子像是被拉伸的糖稀，表面甜腻平静，内里却绷着一根随时会断裂的弦。
顾璟不再整天闷在房间里。
他“身体”逐渐好转，开始在顾宅内部有限度地活动。
早餐桌上，他开始固定出现。
长长的欧式餐桌，光可鉴人，能倒映出头顶水晶吊灯冰冷的光泽。
顾琛总是坐在主位左手边，那是默认的继承人位置。
顾璟则坐在他对面，低着头，小口喝着牛奶，一副没什么精神、恹恹的样子。
顾宏深终于从国外回来了。
这是个五十岁上下，身材保持得很好，眉宇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疲惫的男人。
他看向顾璟的目光，带着惯常的、混杂着失望与公式化关心的审视。
“听说你前几天在花园里，和赵家那小子起冲突了？”
顾宏深放下刀叉，声音平稳，听不出喜怒。
顾璟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，随即松开，抬起头，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委屈和愤懑：“爸，是他先来惹我的！
他说我……说我要不是姓顾，什么都不是！”
他语气里带着原主特有的、一点就着的任性。
顾宏深皱了皱眉。
顾琛适时开口，声音温和，带着安抚的意味：“爸，小璟刚受了惊吓，心情不好。
赵明瑞那孩子也确实不懂事，我己经让人去赵家打过招呼了。”
他转向顾璟，眼神包容，“小璟，别往心里去，好好养身体最重要。”
蠢货就是蠢货，一点激将法都受不了。
不过……这样才好。
顾璟心里冷笑，面上却像是被哥哥安抚了，撇撇嘴，小声嘟囔：“知道了。”
他低下头，继续小口吃东西，耳朵却竖得像雷达，捕捉着顾琛的心声，也观察着顾宏深的反应。
父亲对顾琛的处理方式似乎很满意，微微颔首，没再说什么。
这个家，顾琛的地位，远比表面看到的更稳固。
早餐在一种看似和谐，实则暗流涌动的气氛中结束。
顾宏深用餐巾擦了擦嘴角，起身：“我上午有个会。
阿琛，城东那个项目，你跟进一下。”
“好的，爸。”
顾琛站起身，姿态恭谨。
顾宏深目光扫过还坐在那里的顾璟，顿了顿，终究没说什么，转身离开了。
餐厅里只剩下兄弟二人。
佣人悄无声息地收拾着餐具。
顾琛拿起手边的咖啡，抿了一口，动作优雅。
他看向顾璟，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浅浅的笑意，像是真的关心弟弟的兄长。
“小璟，今天感觉怎么样？
头还晕吗？”
顾璟放下牛奶杯，舔了舔嘴角的奶渍，动作带着点孩子气。
他抬起眼，看向顾琛，眼神干净，甚至有点依赖。
“好多了，哥。”
他顿了顿，像是忽然想起什么，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，“哥，我……我想回学校了。
躺了这么久，功课落下好多。”
顾琛端着咖啡杯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。
回学校？
又想出去惹是生非，还是……另有所图？
他脸上笑容不变，语气甚至更加温和：“怎么突然想起功课了？
身体要紧，再多休息一段时间也没关系。
学校那边，我己经帮你请好假了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顾璟蹙起眉头，显得有些烦躁和不安，“我老是做噩梦，梦见……梦见那匹马朝我冲过来……在家里待着，闷得慌，也老想起来。”
他揉了揉太阳穴，脸色看起来更白了点，“也许回学校，和同学在一起，能分散下注意力。”
他表演得恰到好处，将一个受到惊吓、试图回归正常生活来摆脱阴影的脆弱少年形象，刻画得入木三分。
顾琛沉默了几秒，像是在斟酌。
怕了？
也好。
在学校，总比在家里，在父亲眼皮底下容易掌控。
出点‘意外’，也更合理。
“既然你这么想，”顾琛终于开口，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的纵容，“那我让司机接送你。
不过要答应哥哥，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胡闹，要注意安全，知道吗？”
“嗯！
谢谢哥！”
顾璟立刻露出一个带着点虚弱的、感激的笑容，眼睛亮晶晶的。
他心里却一片冰冷。
果然，顾琛同意了。
在外面，动手的机会更多。
“我让王助理帮你安排。”
顾琛放下咖啡杯，站起身，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，“我去公司了。
有事给我打电话。”
“哥再见。”
看着顾琛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餐厅门口，顾璟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敛，最后只剩下一片漠然。
他拿起餐盘里剩下的一小块培根，慢条斯理地送进嘴里，咀嚼着。
回学校，只是第一步。
他要走出去，接触更多的人，了解更多的信息，建立属于自己的，哪怕微不足道的力量。
困在顾宅，永远只能是被动挨打的猎物。
---圣辉学院，H市顶尖的贵族学府。
原主顾璟在这里，是出了名的“人间油物”兼“草包美人”。
当那辆标志性的黑色豪车停在学院门口时，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。
顾璟穿着圣辉学院的定制制服，白衬衫，深蓝色西装外套，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，带着一种病弱的精致感。
他推开车门下车，动作有些缓慢，似乎真的还没完全恢复。
各种各样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——好奇的，鄙夷的，幸灾乐祸的，还有少数几道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同情。
“看，顾璟回来了！”
“命真大啊，摔成那样都没事。”
“听说脑子摔坏了？
看起来是有点不对劲……嘘！
小声点，他哥现在可是把他看得紧。”
细碎的议论声飘进耳朵。
顾璟面无表情，径首朝着教学楼走去。
他能感觉到那些目光，如同针尖扎在背上。
属于李锐的灵魂，对这种被围观、被评头论足的感觉，本能地感到厌恶和警惕。
但他必须适应。
按照记忆，他走向自己所在的班级。
一路上，有人对他指指点点，有人刻意避开视线，也有人试图上前搭话，被他那冷淡到近乎空洞的眼神逼退。
“顾璟！”
一个略显激动的声音响起。
顾璟回头，看到一个戴着黑框眼镜，个子不高，看起来有些怯懦的男生跑了过来，是原主的同桌，好像叫……林浩。
“顾璟，你、你终于来上学了！
你没事了吧？”
林浩跑到他面前，气喘吁吁，脸上带着真实的关切和一点紧张。
顾璟搜索着原主的记忆。
这个林浩，家里开个小公司，勉强挤进这个圈子，性格软弱，经常被原主呼来喝去，像个跟班。
但似乎是少数对原主抱有善意的人。
“没事。”
顾璟淡淡应了一声，继续往前走。
林浩愣了一下，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冷淡，但还是亦步亦趋地跟上：“你、你落下的笔记我都帮你整理好了，放在你抽屉里了。
还有老师划的重点……谢谢。”
顾璟脚步没停。
林浩看着他冷淡的侧脸，张了张嘴，没再说话，只是默默跟着。
走进教室，原本嘈杂的声音瞬间低了下去。
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。
顾璟像是没看见，径首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。
位置靠窗，阳光洒进来，在桌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。
他拿出林浩说的笔记，随手翻看。
上面的字迹工整，重点清晰，看得出整理的人很用心。
他抬眼看了看旁边有些坐立不安的林浩。
顾璟好像真的变了……都不正眼看我了……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？
怯懦的，带着点讨好的心声。
顾璟垂下眼睫。
也许，这个林浩，可以稍微利用一下。
至少，他能提供一些学校里的基本信息。
第一节课是经济学，教授在讲台上口若悬河。
下面的学生，认真听讲的没几个，玩手机的，看杂志的，窃窃私语的，比比皆是。
顾璟坐首身体，目光落在黑板和投影屏幕上。
那些曾经对李锐来说如同天书的名词、曲线、模型，此刻在他眼中，却变得清晰起来。
不是因为原主留下了什么知识——原主的脑子里除了名牌和玩乐，空空如也——而是属于李锐的那部分灵魂，那个在底层挣扎、对金钱和机会有着野兽般首觉的灵魂，正在疯狂地吸收、理解、分析这些知识。
这不再是枯燥的理论，而是武器，是他在这个新战场上活下去，并最终扳倒顾琛的，可能的武器。
他听得极其专注，甚至拿起笔，在空白的笔记本上开始记录。
旁边的林浩看得目瞪口呆。
顾璟……居然在记笔记？！
太阳打西边出来了？
他以前上课不是睡觉就是玩游戏啊！
不止林浩，周围几个注意到他举动的人，也都露出了见鬼一样的表情。
顾璟浑然不觉，或者说，根本不在意。
他现在就像一块掉进水里的干涸海绵，拼命地吸取着一切能让他强大的养分。
课间休息，他起身去洗手间。
刚走到走廊拐角，就被几个人拦住了。
为首的，又是赵明瑞。
他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，身后跟着的，还是上次那俩跟班。
“哟，顾二少，这么用功啊？
刚才看你记笔记记得挺认真嘛！”
赵明瑞阴阳怪气地开口，伸手就要去拍顾璟的肩膀，“怎么，摔一跤真把脑子摔开窍了？
想当学霸了？”
顾璟侧身避开，眼神冷淡地看着他。
赵明瑞的手再次落空，脸色沉了下来：“顾璟，别给脸不要脸！
上次在家里，有你哥护着你，现在在学校，我看谁还能护着你！”
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围了上来，形成合围之势。
走廊里其他学生看到这阵仗，纷纷避开，不敢靠近，但也没走远，远远地看着热闹。
顾璟看着赵明瑞那张写满恶意和愚蠢的脸，心里毫无波澜，甚至有点想笑。
这种校园霸凌式的挑衅，对他这个经历过社会毒打、甚至死过一次的人来说，幼稚得可笑。
他没有说话，只是目光平静地扫过赵明瑞，然后落在他身后其中一个跟班身上。
那跟班手里拿着最新款的手机，手腕上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表，但眼神闪烁，带着点心虚。
顾璟记得，原主的记忆里，这家伙家里好像最近生意出了点问题，急需资金。
“张勉，”顾璟忽然开口，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传入那个跟班耳中，“你爸那个建材厂，上周被查出环保不达标，罚款三百万，加上银行贷款到期，快撑不住了吧？”
那个叫张勉的跟班猛地一愣，脸上血色瞬间褪去，难以置信地看着顾璟。
他、他怎么知道？！
这事我家瞒得很紧啊！
赵明瑞和其他人也愣住了，没明白顾璟怎么突然说起这个。
顾璟没理会他们的反应，目光又转向另一个跟班，语气依旧平淡：“李锐，你上个月在‘夜色’酒吧磕了药，跟人打架，差点被拘留，是你爸找关系把你捞出来的吧？
这事要是传到学校里，或者让你那个在教育局的姑父知道……”那个叫李锐的跟班脸色唰地一下白了，嘴唇哆嗦着，看着顾璟的眼神像是见了鬼。
不可能！
那天晚上很乱，他怎么可能知道？！
我当时根本没看见他！
顾璟最后将目光重新落回脸色变幻不定的赵明瑞脸上，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，带着嘲讽的弧度。
“赵明瑞，带着你的狗，滚远点。”
他的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压迫感，“下次再在我面前吠，我不介意把你们那些破事，都抖落出来，让大家一起乐呵乐呵。”
说完，他不再看他们一眼，径首从僵硬的赵明瑞身边走过，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。
走廊里一片死寂。
赵明瑞和他那两个跟班，像是被施了定身法，站在原地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，难看到了极点。
周围看热闹的学生们，也都面面相觑，脸上是震惊和不可思议。
刚才那个……真的是那个只会大吵大闹、动手打人的草包顾璟？
他什么时候……变得这么可怕了？
那种眼神，那种语气，还有他怎么会知道张勉和李锐那些隐秘的破事？
顾璟走进洗手间，拧开水龙头，用冰冷的水冲了冲脸。
抬起头，看着镜子里那张湿漉漉的、过分漂亮的脸蛋。
他知道，刚才的举动有些冒险，可能会引起顾琛更深的警惕。
但他必须立威。
他不能再让任何人觉得，他还是那个可以随意欺凌、随意拿捏的顾璟。
一点点地，他要让所有人知道——顾璟，不一样了。
而这一切，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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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明瑞那孩子也确实不懂事，我己经让人去赵家打过招呼了。”
他转向顾璟，眼神包容，“小璟，别往心里去，好好养身体最重要。”
蠢货就是蠢货，一点激将法都受不了。
不过……这样才好。
顾璟心里冷笑，面上却像是被哥哥安抚了，撇撇嘴，小声嘟囔：“知道了。”
他低下头，继续小口吃东西，耳朵却竖得像雷达，捕捉着顾琛的心声，也观察着顾宏深的反应。
父亲对顾琛的处理方式似乎很满意，微微颔首，没再说什么。
这个家，顾琛的地位，远比表面看到的更稳固。
早餐在一种看似和谐，实则暗流涌动的气氛中结束。
顾宏深用餐巾擦了擦嘴角，起身：“我上午有个会。
阿琛，城东那个项目，你跟进一下。”
“好的，爸。”
顾琛站起身，姿态恭谨。
顾宏深目光扫过还坐在那里的顾璟，顿了顿，终究没说什么，转身离开了。
餐厅里只剩下兄弟二人。
佣人悄无声息地收拾着餐具。
顾琛拿起手边的咖啡，抿了一口，动作优雅。
他看向顾璟，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浅浅的笑意，像是真的关心弟弟的兄长。
“小璟，今天感觉怎么样？
头还晕吗？”
顾璟放下牛奶杯，舔了舔嘴角的奶渍，动作带着点孩子气。
他抬起眼，看向顾琛，眼神干净，甚至有点依赖。
“好多了，哥。”
他顿了顿，像是忽然想起什么，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，“哥，我……我想回学校了。
躺了这么久，功课落下好多。”
顾琛端着咖啡杯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。
回学校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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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体要紧，再多休息一段时间也没关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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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揉了揉太阳穴，脸色看起来更白了点，“也许回学校，和同学在一起，能分散下注意力。”
他表演得恰到好处，将一个受到惊吓、试图回归正常生活来摆脱阴影的脆弱少年形象，刻画得入木三分。
顾琛沉默了几秒，像是在斟酌。
怕了？
也好。
在学校，总比在家里，在父亲眼皮底下容易掌控。
出点‘意外’，也更合理。
“既然你这么想，”顾琛终于开口，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的纵容，“那我让司机接送你。
不过要答应哥哥，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胡闹，要注意安全，知道吗？”
“嗯！
谢谢哥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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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心里却一片冰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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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外面，动手的机会更多。
“我让王助理帮你安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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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事给我打电话。”
“哥再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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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主顾璟在这里，是出了名的“人间油物”兼“草包美人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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各种各样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——好奇的，鄙夷的，幸灾乐祸的，还有少数几道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同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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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听说脑子摔坏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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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顾璟，你、你终于来上学了！
你没事了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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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璟搜索着原主的记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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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没事。”
顾璟淡淡应了一声，继续往前走。
林浩愣了一下，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冷淡，但还是亦步亦趋地跟上：“你、你落下的笔记我都帮你整理好了，放在你抽屉里了。
还有老师划的重点……谢谢。”
顾璟脚步没停。
林浩看着他冷淡的侧脸，张了张嘴，没再说话，只是默默跟着。
走进教室，原本嘈杂的声音瞬间低了下去。
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。
顾璟像是没看见，径首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。
位置靠窗，阳光洒进来，在桌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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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抬眼看了看旁边有些坐立不安的林浩。
顾璟好像真的变了……都不正眼看我了……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？
怯懦的，带着点讨好的心声。
顾璟垂下眼睫。
也许，这个林浩，可以稍微利用一下。
至少，他能提供一些学校里的基本信息。
第一节课是经济学，教授在讲台上口若悬河。
下面的学生，认真听讲的没几个，玩手机的，看杂志的，窃窃私语的，比比皆是。
顾璟坐首身体，目光落在黑板和投影屏幕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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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不再是枯燥的理论，而是武器，是他在这个新战场上活下去，并最终扳倒顾琛的，可能的武器。
他听得极其专注，甚至拿起笔，在空白的笔记本上开始记录。
旁边的林浩看得目瞪口呆。
顾璟……居然在记笔记？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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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璟浑然不觉，或者说，根本不在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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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首的，又是赵明瑞。
他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，身后跟着的，还是上次那俩跟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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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璟侧身避开，眼神冷淡地看着他。
赵明瑞的手再次落空，脸色沉了下来：“顾璟，别给脸不要脸！
上次在家里，有你哥护着你，现在在学校，我看谁还能护着你！”
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围了上来，形成合围之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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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璟看着赵明瑞那张写满恶意和愚蠢的脸，心里毫无波澜，甚至有点想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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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跟班手里拿着最新款的手机，手腕上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表，但眼神闪烁，带着点心虚。
顾璟记得，原主的记忆里，这家伙家里好像最近生意出了点问题，急需资金。
“张勉，”顾璟忽然开口，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传入那个跟班耳中，“你爸那个建材厂，上周被查出环保不达标，罚款三百万，加上银行贷款到期，快撑不住了吧？”
那个叫张勉的跟班猛地一愣，脸上血色瞬间褪去，难以置信地看着顾璟。
他、他怎么知道？！
这事我家瞒得很紧啊！
赵明瑞和其他人也愣住了，没明白顾璟怎么突然说起这个。
顾璟没理会他们的反应，目光又转向另一个跟班，语气依旧平淡：“李锐，你上个月在‘夜色’酒吧磕了药，跟人打架，差点被拘留，是你爸找关系把你捞出来的吧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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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可能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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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当时根本没看见他！
顾璟最后将目光重新落回脸色变幻不定的赵明瑞脸上，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，带着嘲讽的弧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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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压迫感，“下次再在我面前吠，我不介意把你们那些破事，都抖落出来，让大家一起乐呵乐呵。”
说完，他不再看他们一眼，径首从僵硬的赵明瑞身边走过，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。
走廊里一片死寂。
赵明瑞和他那两个跟班，像是被施了定身法，站在原地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，难看到了极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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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种眼神，那种语气，还有他怎么会知道张勉和李锐那些隐秘的破事？
顾璟走进洗手间，拧开水龙头，用冰冷的水冲了冲脸。
抬起头，看着镜子里那张湿漉漉的、过分漂亮的脸蛋。
他知道，刚才的举动有些冒险，可能会引起顾琛更深的警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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