雁门龙吟张麒刘麒免费小说在线看_完本小说阅读雁门龙吟(张麒刘麒)

第三章桑弓为笔，雪原作纸隆冬将尽，山脊积雪化出潺潺细流，沿着石缝叮咚跌入深谷。

老桑树下，张老汉用猎刀削去树皮，露出金黄木质。

张麒被裹在狼皮襁褓里，躺在树影斑驳的雪窝，睁着乌溜溜的眼，看木屑在阳光里飞舞。

“桑木韧，做弓臂；野牛筋，做弓弦。”

张老汉一边念叨，一边把去年猎得的老牛后腿筋浸在温水里。

筋腱雪白，被山泉水浸得微微膨胀。

他回身抱起张麒，粗糙指尖划过婴孩软嫩掌心：“阿麒，三月开春，爷爷教你拉第一股弦。”

张麒却盯着那柄猎刀——刀背厚半指，刃口闪着寒光。

前世摸惯95刺刀的他，心里涌起久违的踏实感。

“刀、枪、弓、马……我都要。”

婴孩的喉咙里发出含糊的“咯咯”声，像在回应。

老黄狗趴在树根，尾巴轻拍雪地。

阳光把一人一狗的影子拉得老长，像一幅凝固的画。

正月十六，夜雪初霁。

草庐内火塘烧得旺，松脂爆裂。

张麒七个月，己能扶着摇篮框摇晃。

张老汉在门后挂起一只风干山鸡，权当“猎物”。

他用麻绳把山鸡吊在梁上，离地二尺，正好够婴孩伸手。

“站稳了，才算咱老张家的娃！”

张麒深吸一口气——逆腹式呼吸己能运转三个小周天，暖流从丹田涌至足底。

他两手抓住摇篮边，膝盖微弯，脚跟并拢，脚趾扣地。

前世军姿要领在脑海一一闪过：头正、颈首、肩平、膝扣。

一秒、两秒、三秒……第七秒时，他松开一只手，单臂悬立，身子晃了晃，竟稳住！

老黄狗兴奋地低吠，尾巴扫得火塘火星西溅。

张老汉愣了半晌，猛地一拍大腿：“好小子！

当年爷爷学站，足足十个月！”

他上前一步，伸出粗糙食指。

张麒用尽全力，一把攥住，借力迈出人生第一步。

“咚”——小脚落在狼皮褥子上，像鼓槌敲在战鼓。

张老汉眼眶一热，仰头大笑，笑声穿过草庐，震得檐口冰棱簌簌而落。

二月初二，龙抬头。

山风骤紧，吹得草屋窗纸呼啦啦响。

夜半，老黄狗忽然竖起耳朵，喉咙里滚出低沉咆哮。

张老汉翻身坐起，抓过床头的铁叉。

张麒被惊醒，睁眼便见窗棂外，一双双绿幽幽的光点。

“狼群！”

张老汉倒吸一口凉气。

草屋低矮，土墙不过五寸厚，根本挡不住饥饿的野兽。

老黄狗却猛地蹿到门口，背毛炸立，像一头小狮子。

下一刻，木门“砰”地被撞开，一头灰狼扑入。

火塘残焰被风卷得老高，映出獠牙森白。

张老汉挥叉便刺，灰狼侧身避过，张口咬向摇篮。

千钧一发，老黄狗跃起，一口咬住狼颈，撕下大片皮毛。

鲜血洒落，火塘里“嗤嗤”作响。

又有两头狼从窗口跃入。

张老汉被逼得步步后退。

张麒在摇篮里，心跳如擂鼓。

他深吸一口气，丹田暖流疾走，竟顺着脊椎冲至喉头。

“哇——”婴孩啼哭，带着一股奇异的尖锐，像银针刺破夜空。

狼群竟齐齐一顿。

张老汉趁机一叉刺穿最先那头狼的胸腹，狼血喷在墙上。

老黄狗咬住另一头狼后腿，死死不松。

狼群见势不妙，低吼几声，拖走死狼，退回雪夜。

屋内血腥味刺鼻。

张老汉瘫坐在地，老黄狗舔着伤口，尾巴却摇得欢快。

张麒喘着粗气，小拳头攥得紧紧的。

“活下去”，比任何时候都真实。

狼群虽退，却叼走了张老汉唯一的风干鹿腿。

张老汉咬咬牙，背上桑弓，揣两块冷馍，踏雪追踪。

张麒被裹得严严实实，趴在爷爷背上，小脑袋露出狼皮外。

雪厚没膝，狼脚印却清晰。

张老汉循迹三里，来到一处断崖。

崖下，三头狼正围着鹿腿撕咬。

老汉搭箭，手指被冻得发紫。

张麒却闭上眼，默默运转逆腹式。

丹田暖流一分为二，沿臂弯注入指尖。

“嗖！”

箭矢破空，却因老汉手抖，失了准头，钉在雪地。

狼群受惊，抬头露出獠牙。

张老汉慌忙再搭箭，却听背上的婴孩发出“咯咯”笑声。

第二箭射出，仍偏。

张麒皱起小眉头，忽然伸出小手，攥住箭羽。

一股细微却坚韧的内劲，顺着箭杆传到弓弦。

“嗖——噗！”

第三箭竟正中一头狼的左眼。

狼惨嚎倒地，其余两头狼惊惧，叼起鹿腿逃向松林。

张老汉愣在原地，半晌才回神，低头看婴孩。

张麒咧嘴，露出两颗小乳牙，像在说：“爷爷，我帮你。”

雪原寂静，唯有风声猎猎。

老汉忽然觉得，背上这个七个月大的孩子，或许真是一条小龙。

二月十五，冰雪消融，山崖向阳处己冒出嫩黄草芽。

张老汉把那张小桑弓重新上弦，弓背刻下两行小字：“雪夜拾麟，桑弓为证；鹰啼长空，志在千里。”

他把婴孩放在一块平坦山石上，自己退后五步，张弓搭箭。

“阿麒，看好了——”弓弦如满月，“嗖”一声，箭矢破空，钉在三十步外一株枯树中心。

张麒睁大眼，瞳仁里倒映着箭羽轻颤。

忽然，长空一声鹰啼，苍鹰盘旋。

张老汉哈哈一笑：“今日教你射鹰！”

他背起婴孩，沿山脊疾奔。

苍鹰俯冲，利爪探向雪窝里的野兔。

张老汉单膝跪地，拉弓如霹雳。

箭未发，婴孩忽然伸出小手，抓住弓弦。

一股暖流顺着弓背传至箭矢，箭尖微颤，发出低低嗡鸣。

“嗖！”

箭出，鹰落。

雪地上，苍鹰的羽翼铺开，像一面黑色旗帜。

张老汉抱起婴孩，高举过顶，声音嘶哑却豪迈：“我张家有后——”山风呼啸，吹动婴孩额前几缕软发，也吹动那一枚淡红胎记，如龙鳞闪耀。

张麒望向广袤雪原，乌亮眸子里，第一次燃起真正的火焰。

那是属于战士、属于王者、属于千年之后灵魂的——燎原之火。